荼毒:暴秦祸湘与秦亡大洪水

诸夏文化传播协会
7 min readMar 3,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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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石罗汉

湖湘沦陷于暴秦之手,可以说是三湘四水的父老,第一次领略费拉帝国的美丽新世界。我湖湘利亚的勇武祖先们,并非没有在抗击北方邪恶侵略的战场上流淌过鲜血,但千载血战,都是骄傲自由之武士间的对决,如此支味浓厚的帝国主义者的侵略与统治,着实太美太新。

秦政支化在湘

秦始皇在侵灭六国的第二年,即以咸阳为中心修筑驰道。其主要干线有两条:一条向东直通过去的齐、鲁地区,一条则往南直达过去的吴、楚。据记载,零陵县有“秦驰道”,在“县东八十里,阔五丈余,类今之河道,两岸如削,夷险一致。《史记》秦始皇命天下修道,以备游幸,即此”。暴秦为了控制湖湘利亚所修的往南延伸的驰道干线,由北而南纵贯湖湘,直达湘江上游和五岭地区。通过这条驰道,湖湘的江湖平原地区被秦王朝的中心咸阳网罗其中。

支化管理的格式化进程,也在游士客卿的毒计与名法吏的操作下一步步勒紧湖湘。“秦始皇二十六年,丞相王绾请王诸公子于楚及燕齐以镇远。李斯曰:昔周封子弟同姓为众,及其继,亲属疏远,相攻击若仇敌,天子弗能禁。今海内尽为郡县,诸子功臣以税赋赏赐之,足易治也。遂分帝国为三十六郡,于湖湘分黔中郡为黔中、长沙二郡。”暴秦在湘设黔中、长沙二郡(后另有洞庭郡),并且划定行政范围,于郡下广置县邑,所置县由北到南,几乎已遍布今湖湘的平原和交通线,有效的控制了平原的粮食和物资产区。而在郡县制控制下的居民,普遍实行编户齐民性的格式化管理,并因为丧失了政治主体性,被变成一种消极管理的对象,丧失了自己的共同体与社会性情感,变成了湖湘利亚大地上第一批费拉。

秦朝諸郡設置示意圖

秦始皇山寨封建君王的炫耀性“游幸”,也曾进入湖湘,并以无厘头而告终,恰似湘君湘神的无情嘲弄。《史记》:“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19)渡长江至湘山祠”。 “湘山”,即今岳阳君山,位于洞庭湖中。“浮江遇风,遂伐湘山。帝之至衡山也,浮湘江至于湘山祠,逢大风,几不得渡….发刑徒三千,尽斩湘山之木,赭其山。”从记载看,大概是秦始皇过洞庭湖时,天气不好,遇上大风大浪,秦始皇在惊吓之余,大发脾气,将君山的树木砍光了,未再继续南行。似乎这北来的僭主并不知道,每逢夏秋时节,长江上游水涨汇入洞庭,与湘江北去之水相激荡,自然水涌风动,是为常态。至今湖湘地区都有“西水”一说,指的就是夏秋时节长江水灌洞庭,激得湘江水南流之情景。嬴政僭主山寨封建贵族巡视领地,又不能悉知体情其地,闹得像愚夫愚妇般与湘君江湖生怨气,鄙陋无厘头是也。

暴秦侵略百越祸湘

暴秦消灭六国,帝国的重负已经让秦地的军国主义耕战良民消耗殆尽,秦始皇的欲壑却仍未满足,他还想将他的帝国扩张得更大、征服疆界推进得更远。公元前215年,经过六年的准备,秦始皇派遣蒙恬进攻匈奴,令尉屠睢、赵佗入侵南越。五十万暴秦侵略军兵分五路,越五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越城岭)而下,“发诸尝通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象郡、南海,以适遣戍”。第二年,秦军已全面深入南粤腹地,在珠江口南武城之处、广西北部、越南与广西交界处分别设置了南海、桂林、象郡这三个殖民点。这一征服过程并不一帆风顺,同南越武士们曾进行了激烈的战争,暴秦损失惨重。“而越人皆入丛薄中,与禽兽处,莫肯为秦虏,相置莱骏以为将,而夜攻秦人,大破之,杀尉屠唯,伏尸流血数十万。

其中秦始皇“乃使尉屠唯发卒五十万为五军:一军塞谭城之岭,一军守九疑之塞,一军处番禺之都,一军守南野之界,一军结余干之水。三年不解甲弛弩,使监禄无以转响。又以卒凿渠而通粮道,以与越人战,杀西呕君译吁宋。”谭城,即西汉所置谭成县,治今靖州自治县与通道自治县之间,越城岭西麓;九疑,即九疑山,在今零陵地区南部,与都庞岭及萌诸岭相接;番禺,今广州市地;南野、余干,均在今江西省境,分别位于大庚岭东麓和北麓。监禄所凿渠道,即连结湘、漓二水源头的灵渠,在今广西兴安县境。秦始皇戍五岭的五军,有两军在今湖湘境内,经湖湘溯湘江而上,又是当时入越地的主要进军路线和粮运通道。所以秦始皇征越地、戍五岭的结果,不仅将越人地区,即今两广纳入帝国恐怖主义战争,也强化了暴秦在湖湘的恐怖政策,使湖湘成为对越人作战的重要军事基地和后方补给地,湖湘成为了帝国贪伐战争的牺牲品。

暴秦另有“乃发滴戍以备之。当此之时,男子不得修农亩,妇人不得刻麻考缕,赢弱服格于道,大夫箕会于衙,病者不得养,死者不得葬”等苛暴之政,虽是指全帝国而言,但对南越所采取的大规模军事行动,无疑更直接地加重了湖湘地区在人力物力等方面的负担,给湖湘带来种种灾难。

并且这批秦军由“逋亡者、赘婿、贾人”组成,乃诸夏封建秩序解体的产物,实后世流氓无产者军队之同侪。秦始皇以这批人征发湖湘而侵略南越,性质与汉武帝令囚徒、寇盗与恶少入侵大宛相同,皆属于大一统帝国将社会矛盾向外转移的秘传心法。流氓费拉大军是军也是匪,秦是野兽,贪暴为军,抢掠很可能是他们士气的主要来源。“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也”,包括湖湘在内的原楚地对秦的统治深受其害、十分怨恨,所以项梁项羽兴兵后坚决站在反秦的前列,“灭秦”成了南国大地的大义名分,是极其自然的。

秦亡大洪水

秦始皇欲建巴别塔于东亚,加大型僭主帝国于东亚诸邦,不可能不百年辛苦化作飞灰湮灭。秦皇腐死沙丘,胡亥奸计夺位之时,差不多就是长平时代的老辈良民-战士凋零殆尽的同时。只有这些人才会像项羽的宾客忠于楚国一样,仅仅忠于秦国。贱民-流犯的普世军队除了自己的前途和待遇以外,没有什么特定的效忠倾向。而此时,帝国散沙化制造的流民洪水与东亚诸邦复国主义战争已经席卷而来。大势之下的湖湘利亚,在秦亡的动荡中,经历了首次泾渭分明的德性考验。

其中湖湘利亚没入民间市曹的湘楚时代的贵族血裔,自然以自愿的精锐武士的身份加入了灭秦战争中,湖湘北上的项王江东子弟八千的同侪们,他们叫做什么名字,是否参加了比温泉谷战役还慷慨伟大的巨鹿之战,我们不得而知,但想必湖湘的武士们定不负亡秦必楚的骄傲誓言。

而遍布武陵雪峰南岭等山地的湖湘豪酋们,在暴秦兵锋胜时也不遑多让,自有武装自卫能力,帝国兴亡不能奈何之。湖湘豪酋的勇武刚强,自远古高庙三苗以来,不知多少次粉碎了北方侵略者的兵威与奸计,帝国瓦解的洪水自然淹没不到德性高地上的湘土豪强,而且好正相反,洪水过后端赖湖湘豪酋们下山输出秩序,也领取湖泊平原地区的德性奖品。

而在湖湘利亚的江河平原地区,在暴秦推行的郡县制格式化下,殖民或本土的丧失了共同体之居民,是一种纯消极管理的对象,特别缺乏自治、自卫能力,因此他们在帝国崩溃的时候特别容易成为受害者,特别容易遭到洗荡。在秦亡的大洪水中,盗匪攻城,豪酋发兵,在黔中、长沙、洞庭郡县的核心区的居民是第一批受害者,他们生做费拉,死为尘埃,没人记得他们的名字,他们也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英雄事迹。湖湘利亚的名城热土,第一次成为了费拉顺民的坟场,而不是湖湘武士战死的沙场。

这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在秦汉之间的战争中间,在西汉和东汉交接的战争中间,在元末明初之间的战争中间,这块平原地区的居民一次又一次的更换。似乎在以血海哀吟和统计上惊人的数目警告我们:湖湘利亚的儿郎们,不要做该死的费拉顺民!你们要勇武团结,你们要建设自己的共同体,并生死与之!

楚雖三戶 亡秦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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