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同新亚
中國人自稱為「龍的傳人」，並把龍鼓吹為「中國」獨有的圖騰。而事實上，東亞大陸及歐亞草上都曾廣泛的流傳過龍文化，這些龍文化都大同小異，如同其他許多的早期人類文化一樣，整個歐亞大陸上形形色色的龍文化都是在同一個根源上分化出來的，而龍文化的根源，則是來自於居住在中亞東突厥斯坦的遠古族群 — — — 吐火羅人的。
吐火羅人源於顏那亞文化的一支。在公元前2000年之前就已經遷入東突厥斯坦地區，成為活動在此地的主要族群。後來吐火羅族群發生了分化，其中的一小部分分化為諸多族群一直向東遷移到甘肅的西部和中部部分地區及寧夏地區，成為這裡最有影響力的族群之一。
吐火羅人被漢語文獻稱為「龍族」 ，吐火羅人的宗教活動被漢語文獻稱為「請龍」。《淮南子.要略》介紹長城以北的宗教說：「操捨開塞，各有龍祭。」《史記.匈奴列傳.索隱》引崔浩注「西方胡皆事龍神」。這裡的西方，自然包括月式，樓蘭，龜茲等吐火羅系的族群，它們是從早期的吐火羅族群中分化出來的族群。吐火羅人的龍信仰，通過歐亞草原影響到了原始阿爾泰語系中的眾多族群，包括突厥，周人以及後來的匈奴等。
「龍」稱呼的起源與周人的龍祭祀文化
吐火罗语称龙为(Nage/Nag)，因为古汉语是 N 和 L 不分的，所以中文“龙”的发音很可能来源于吐火罗语 Nage 的音译，另据考证，龙是原始汉藏语系对马的称呼。也就是说，龙的称呼很可能是周人从吐火罗人那儿舶来的。
吐火罗人所谓的请龙，是一种祭祀马匹的宗教活动，因为吐火罗人信奉的龙，其实是来自于原始印欧宗教里的双马神，这一点已被诸多的考古遗存所证实。马匹在古代是极其重要的军事工具，马被神话是完全符合情理的。而这与史料中所记载的周人祭祀龙的习俗是一摸一样的。
「華夏」體系中關於龍祭祀的記載始見於周人。《詩經.大雅.皇矣》記載周人有「x婁x馬」的祭祀習俗，《周禮.夏宮.瘦人》中詳細描述了這種習俗：「(周人)乃祭馬祖，祭閒之，先牧，及執駒散馬耳，圉之，馬八尺以上為龍，七尺以上為(馬來)，六尺以上為馬」的。而周人祭祀的龍，也就是八尺(約合1.85米)以上的馬，應該是指吐火羅人馴養的中亞高頭大馬，而不是周人自己的蒙古馬。可知周人學習了吐火羅人祭祀馬的習俗，並且周人祭祀的馬也是從吐火羅人那兒來的高頭大馬。
而周人起源於甘肅六盤山一帶的平涼地區或者更西的地區，在商中期才開始逐漸由平涼地區遷往今中華人民共和國陝西省彬縣地區，然後再進一步遷移到關中地區範圍的。六盤山一帶是歐亞草原中部重要的交通節點之一，公元前兩千紀，來自歐亞草原各地的許多黃白部族在這裡混居，周人和吐火羅人都是其中之一，彬縣地區也是草原部族的活動範圍。也就是說，周人應該是在跟吐火羅人的接觸過程中接受了吐火羅人祭祀雙馬神的龍文化。只是後來隨著周人一路向關中遷移，逐漸遠離了土火羅人的的活動範圍，獲得吐火羅人的高頭大馬的路徑斷絕。加上時間的推移，後來的周人已經忘記了龍文化的本源和初衷，這種宗教祭祀的內涵就逐漸異化了。
後世東亞龍形象的來源
既然周人和吐火羅人所祭祀的「龍」都為馬，那它是怎麼演變成後世的蛇形象的呢？前文說到周人之後龍文化發生了異化，脫離了其原有的馬的內涵。那麼周人之後的人祭祀的龍是什麼樣子呢？據成書東漢的《論衡.充虛》記載：「世人畫龍之象，馬首蛇尾。由是言之，馬，蛇之類也」
由此可見，在東漢時期，龍已經被異化成了一個馬首蛇身的怪物，後來它又一步一步演變掉了馬首，加上了各種動物的特徵，變成了後來蛇身怪物頭的模樣。龍頭的形象是在馬頭的基礎上變化出來的，現在中國的龍頭依稀還能看出「馬頭」的影子。
環食蛇文化與東亞龍形象
東漢時期的龍，相比於周人或吐火羅人的馬的形象，很大的變化就是有了「蛇身」，這個蛇身是指捲曲成環的蛇身。而這種文化其實也並不是東亞本土文化，而是來自西亞的「環食蛇」文化。環食蛇文化是指一個咬住自己尾巴的環形蛇的宗教形象。它發源於新石器時期的兩河流域，在西亞，埃及和歐亞草原上廣泛存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目前發掘出的最早的環形蛇，就是內蒙古省赤峰出土的紅山玉豬龍。而赤峰屬於歐亞草原東部的重要交通節點之一，它屬於「蠻夷」的地方，而遠不是「華夏」的活動範圍。後來這種文化從歐亞草原傳至東亞大陸的「華夏」地區，也就是說它是由「夷」傳給「華」。紅山玉豬龍的形象與在近東地區發掘出的更早時期的環食蛇雕刻高度相似，相似到足以排除各自獨立起源的可能性。可見遠在青銅時代之前，環食蛇文化已經傳遍歐亞草原。
周人的環食蛇宗教文化似是從商人繼承而來。後世的「中國」人把紅山遺址及商人 周人的豬頭環食蛇雕刻都稱為龍是一種附會，目的是為了塑造所謂的中華文明的連續性，因為環食蛇和龍一開始是兩種不同的宗教文化。在周人接受環食蛇文化之後，兩種祭祀文化一開始應該有過共存階段，後來周人的龍崇拜和環食蛇文化逐漸發生了融合，把豬頭環食蛇的豬頭(豬頭環食蛇文化屬於環食蛇文化的分支，亦原產兩河流域)演變成了馬頭。之後又經過了漫長的演變，最終形成了後來東亞龍的形象。
綜上所述，「漢人」的龍崇拜是周人經過歐亞草原從吐火羅人那裡習得的雙馬神文化，與同樣經過歐亞草原傳入的西亞環食蛇文化相融合和異化的產物。它被曲解為所謂的漢人自創且獨有的東西，並被用來當做漢族主義者的政治圖騰和民族春藥是非常可笑的。它恰恰是證明西亞文明經過歐亞草原傳入東亞的活化石。人類文明的傳播，分化，交流和融合是非常正常的，狂妄自大的中國民族主義者卻接受不了這一點。他們只喜歡在「華夏」文明獨立起源的幻想中自欺欺人以滿足虛榮，這樣的族群，注定會在歷史的進程中，被歷史的車輪所碾碎淘汰。
